那天我说我要去朝鲜，朋友表情像我说我要去火星。
他手里的烤串差点掉地上：-
朝鲜？你疯了吧？-
我也觉得有点疯。
毕竟这不是去个东南亚泡海水，也不是去欧美扫个博物馆，这是真·世界难度级别旅行地。
而且这地儿——不能自由行，必须跟团，行程、住宿、路线、对话对象，全！部！安排好。
晚上六点后不让外出，酒店有点像-封闭式管控区-，没有手机信号，没有WiFi，只有你和一帮也搞不清楚为啥报名的人。
不过就是因为这些-反常识-，我反倒更想去了。
谁不想看看这世界上最-神秘-的国家到底长啥样？
更别说，这还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地方，一年里能开团的时间屈指可数。
我就是那种听到-限制-俩字反而更来劲的人。
于是，买了票，抱着-进剧组-的心态，出发了。
过了鸭绿江，时间像被抽真空了
从丹东坐火车，过鸭绿江大桥那一刻，我差点怀疑火车是不是突然变慢了，还是说世界变慢了？
桥的这头人声鼎沸，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飞驰而过；桥那头安静得出奇，像有人按了暂停键。
火车缓慢驶入新义州，窗外风景瞬间变成了复古滤镜：红旗、白墙、破旧楼房，还有那种红底黄字的标语，字大得像是写给天空看的。
到站第一件事，就是查手机、查行李。
所有行程资料、SIM卡、书籍封面，统统要翻。
翻我行李的小哥翻出我一本杂志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，问我：-这是什么？哪里出版？-我一时语塞，只能尬笑。
他不笑，也不生气，翻了一页又一页，最后盖章放行。
提醒一下，别带韩国货，哪怕是个化妆品小样都不行，新出版的书籍、地图、任何可能含-敏感信息-的资料，也最好别碰，不然就等着边检人员一页页-审问-了。
窗外，是一场慢动作田园剧
火车一驶离新义州，车窗外像是掉进了时间缝隙。
田野里有人用牛犁地，没错，是那种真·黄牛，不是机器装的牛头壳；有人用木桶挑水，肩膀上搭着旧布条，脚下是泥泞的土路。
小孩子们站在田埂上看火车，眼神又亮又安静。
和我坐在同车厢的大多是退休老人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：-这不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嘛！-一位阿姨感慨：-我小时候在老家就是这样拔草的，一看就亲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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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我突然觉得，有点穿越，还有点说不上来的……安静。
不是那种舒适的安静，是一种-你能感受到这里每一口呼吸都花了力气-的安静。
火车穿隧道像演恐怖片，车站却意外整洁
你没见过一个国家的火车穿隧道还不给灯的吧？朝鲜的火车一进隧道，整个车厢就是黑的。
不是昏暗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。
我对面那位大哥吓得差点叫出来：-不会出事吧？！-
我咽了口口水：-没事，朝鲜特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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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站到了，意外地干净整洁，有点苏联遗风的那种老派美感，柱子笔直、地砖方正，就是灯不够亮，稍微有点像拍悬疑片的背景地。
但工作人员穿着整齐、表情严肃，个个好像刚参加完阅兵。
你站在那儿，一动都不敢多动一下。
到了这儿，你的钱包只认现金
到了朝鲜第一件事：把手机收好，把人民币准备好。
朝鲜没有电子支付，没有刷卡，也不让用支付宝、微信，全靠现金交易。
而且外币结算的商店只对游客开放，本地人进不去，那叫一个-旅游专区-，东西啥都有，就是贵得吓人。
我看中一张阿里郎演出的门票，问价，翻译说：-800人民币。
-我脸都白了：-唱歌跳舞值这么多？-
他点头：-这可是世界上唯一的‘人肉LED’演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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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好吧，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。
羊角岛酒店：
入住的是朝鲜最高级的酒店——羊角岛，外观看着贼气派，一进门大理石、吊灯、旋转门，乍一看真的有点-高级社会-的味道。
但细看？房间电视没信号，浴缸没有塞子，空调是那种只能吹风不能调温度的-复古款-。
不过卫生倒是没话说，干净得有点变态，连垃圾桶里都铺着塑料袋打了蝴蝶结，简直强迫症天堂。
楼下餐厅的自助餐盘一个个排得比士兵还整齐，吃得你都不敢打包子太快，生怕弄乱-队形-。
五天无网，谁都别想发朋友圈
断网的日子怎么过？说实话，前两天焦虑到不行，早上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手机看有没有信号，结果看了一眼-×-标志，直接又躺回去了。
外国人能买SIM卡，1700元起步，连个朋友圈都发不了；国际电话16块钱一分钟，谁舍得打？
慢慢地也就认命了，开始跟团友面对面聊天，开始认真吃饭、认真发呆、认真观察人……那种感觉，像脑子突然被清空了，有点舒服，有点不安，又有点-没办法-的臣服。
免费的房、免费的医，听起来很浪漫
朝鲜导游最爱说的三句话：-我们这里住房、医疗、教育全都免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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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着是不是很美？我一开始也被唬住了，直到问细点才发现：-房子是国家分配的，装修不能改动，连墙上挂画都得报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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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忍不住问：-那住得不喜欢怎么办？-
导游笑：-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，是国家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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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疗也是免费的，理论上啦。
但设施有点跟不上，有些药只能找亲戚代购，设备也比较老。
教育方面是12年义务制，但高考一考不过？直接分配工作或入伍。
婚恋观念有点-硬核-
当兵在朝鲜是荣耀，连找对象都能加分。
导游说她哥哥当了十年兵，回来就成了-金龟婿-。
我问：-那你找对象看啥？-
她眨眨眼：-能做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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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没听错，能做饭的男人才是香饽饽，因为生活不易，实用才是真理。
女人生孩子还能领奖励，-生娃送金戒-是真的，但你不能随便搬家，孩子出生还得备案，全社会围着-有组织地育儿-。
路边突然跳起舞来，是谁疯了？
早上七点，街头响起鼓声，我以为是游行，结果一看，是一群穿制服的姑娘在打鼓跳舞，旁边有男的吹喇叭，配合得整整齐齐。
导游说：-这是我们的鼓队文化，每天上班时间都有人‘打气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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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……就像早高峰送命前的仪式？-我忍不住问。
-是精神文明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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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，好家伙，我闭嘴。
朝鲜的城市，尤其是平壤，一切都整齐划一、颜色和谐、气质庄严。
但一出城，进入开城、清津这些地方，马上能感受到-背景板-拆掉之后的真实：路不平，墙斑驳，路边贴着假花。
那种反差，就像你刷抖音看到女明星化妆前后，心里咯噔一下，但又觉得……这才是真的吧？
地铁深得离谱，沉默得发毛
朝鲜地铁是全世界最深之一，坐扶梯要两分钟才到站。
站台整洁但昏暗，没有广告，没有嘈杂，没有小贩，只有一种严肃又静默的空气。
朝鲜人几乎不跟你对视，不跟你说话。
你要是掏出手机拍照，他们立马转身走开。
但每一次让座都特别礼貌，每个动作都像排练过一样整齐，我突然觉得，在这个国家，连-坐地铁-都是那啥。
阿里郎演出，震撼到闭嘴
我们最后一晚看了传说中的-阿里郎-，现场四万人，每人拿着一块卡片组成巨型背景画，整个看台像像素墙，翻页速度比打印机还快。
主舞台上千人同时起舞，那不是-整齐-，那是同步，是用血汗和肌肉做出来的-人类几何学-。
我看完久久说不出话，那种震撼，不是因为艺术，而是因为能感受到那背后的狂热。
不一样的世界
五天结束，我坐火车回到丹东的那一刻，手机突然有了信号，咻咻咻弹出几百条微信。
朝鲜，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不一样的国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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