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2年深秋，北京新华书店的柜台被挤得变形，一本定价128元的黑皮画册在保安眼皮底下被抢空——里面是一个24岁安徽姑娘的裸体。那天之后，"汤加丽"三个字成了单位食堂最下饭的佐料，也成了父亲半年不接电话的缘由。
没人记得她9岁拿省体操金牌时膝盖上的疤，也没人提她在东方歌舞团跳《黄河》时脚踝裂过的缝，大家只关心那本15万册的写真里究竟有没有"打码"。最尴尬的是摄影师和出版社为了署名顺序对簿公堂，把她这个当事人晾在一边，好像那具身体是一件签了三方合同、可以拆分的摆件。
后来，团里以"影响风气"为由停了她A角，丈夫在夜里把电视遥控器按到静音，说"咱先别孩子，风头过了再说"。2006年她打赢了肖像官司，却赢不回排练厅的把杆。再后来，她索性去横店演嫦娥，白衣一披，腰上的旧伤在鼓风机里隐隐作痛——观众只夸"仙子好瘦"，没人知道那是跳断韧带的后遗症。
现在她49岁，周一到周五在少年宫给小朋友压腿，下课顺路买煎饼，老板熟门熟路地不加香菜。夜里她偶尔翻出那本旧写真，封面被磨得起了毛边，像一张用旧的地铁卡。她说如果重来，还是想拍，只是会提前告诉爸妈：那不是堕落，是把二十岁的自己钉在胶片上，免得老了忘记曾经这么亮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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