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州上空的那股味道
2008年,北京奥运会还没正式开幕,一件大事就让全国人民捏了把汗。一个19岁的维族姑娘,名叫古扎丽努尔·吐尔地,刚从乌鲁木齐飞往北京的飞机上下来,就被警察带走了。
她到底碰了谁的逆鳞,还是卷进了谁的局?
很快大家才知道,事情的走向比想象的更险:她的名字出现在一桩反恐笔录里,目标是往一架客机的密闭空间里点火。幸运的是,机舱里有人先一步闻到了不对——一次鼻尖的微微一颤,拦住了可能改变许多家庭命运的灾祸。
故事要从更早说起。她1989年生,西北边陲一个偏远村子,风吹黄沙,天一抬头就是巨大的蓝。家里种地,日子顶着风口向前推。她读过书,脑子灵,小时候最喜欢看老师在黑板上写字——粉笔划过时一小串白屑落下,她觉得那是知识的雪花。她说想当老师,站在讲台上,让村里孩子有书读,走出那条被风刮得坑坑洼洼的土路。
但理想有时经不起现实的粗糙。中学之后,学费、路费、生活费,个个都是坝,水一到就被挡回去。她看见城里新闻里的人穿得光鲜,说话不带口音,坐地铁像进出自家门,回来一照镜子,觉得镜子里的是被风吹裂了嘴角的自己。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委屈——这是很多年轻人都有过的那种“我凭什么不行”的火。
当一个人心里的火既看不到出口、也没人教你怎么控时,就容易被别的火借个道。她十七八岁的时候,开始有人来跟她聊社会、聊权利、聊“被压着”的愤懑。开始是茶馆里有人递过来一本小册子,后来变成几个人在不起眼的房间里说话,给她听一种“更大的世界”的解释。他们说得漂亮,把“你不甘心”的感觉正名为“觉醒”。年轻人最怕的是被否定,最受不了的也是被看见之后的鼓动。她就那么一点点被推着往前走。
那些人自称为被忽略的人发声,给她任务,给她称呼,还给她一种“自己不再渺小”的错觉。她单纯、倔,见识又有限,以为冲撞能解决一切,以为“让人看见”就是改命。可这条路有毒,走进去,立刻变成别人棋盘上的棋子。
时间来到2008年3月7日。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依旧是早高峰的样子:广播一遍遍响,行李箱轮子嗒嗒作响,大家各自赶路。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在人群里穿行,那男的不说话,眼神却紧——像盯着桌上一个随时可能滚落的玻璃杯。他们要上的是南航CZ6901,飞北京。
她手里那瓶矿泉水、两罐“饮料”,表面看不出什么,味道被香水盖住了。她走的是快速通道,检查的人让她抿了一口瓶子里的水,动作完成得干脆,年轻的面孔让人放松了几分警惕。她过了。那男的也跟上,没露破绽。
十点半过后,飞机拉起身子,起落架收拢,机舱里的灯光稳住。她坐在靠后的排位,邻座的人忙着翻杂志、系安全带、半睡半醒。那男的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视线——隔了几排,目光还是能绕过座椅缝隙穿过来。她背脊发紧,汗出了又干,手心印着饮料罐的齿状纹。你几乎能想象,一个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小姑娘,此时心跳有多乱。
十一点过一点,她起身去后舱的卫生间。门轻轻关上,风扇嗡嗡。她把包拉开,把罐子摸出来,动作不熟练,盖子又紧,手指抖个不停。香水掩了前半秒,后半秒,刺鼻的汽油味就钻了出来。这个味道,有过加油站经验的人都不陌生——尖,直冲上颚。
刚好有个空乘从门口走过。她在天上飞久了,对机舱里每一种气味都敏感:咖啡、方便面的“鸡汤味”、电子设备发热的塑料味,当然也包括这种不该出现的味。她脚步停了一下,又退了一步,眯了眯眼,敲了下门,问有没有需要帮助的。没回应,更糟。她迅速去了前舱,和同事对了个眼色,把机长叫了出来。
后面的动作很快,像训练里做过很多遍的那样:两个人守住门,另一个拿着灭火器,机长敲门、说明情况、强行开门。她被人一把按住,包里滚出来的不是化妆品,是一罐罐装着危险液体的“饮料”。被按在地上的那一刻,她眼神是空的——像是看不见天花板,只看见脑海里那些“你必须做”的话还在回响。隔几排的男人反应过来,想冲过来抢东西,周围乘客和空乘也不是吃素的,几个人一压一拧,控制住他。
机舱吵了几秒,又静了。大家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慌乱、骂声、有人在抖,有人默默抓紧扶手。机长决定转降,联系地面。十二点四十前后,飞机在兰州中川落地,刹车,停靠,舱门打开,警察上来,带走了两个人。很多人直到那时候才把手里的纸杯捏皱,后背一阵阵发凉。
审查的过程不用费多少口舌。她和那男人都承认了:这不是一时冲动,也不是谁突然脑子发热,是一条线牵出来的指令,背后有境外组织在操弄。他们挑的是这种年轻、心里有疙瘩、又缺少现实抓手的人,用好听的话把人捧起来,再把危险扛到这些肩膀上。她是执行者,那男的是盯着她的,确保“任务”不跑偏。
我常想,她在屋里第一次听到那些词的时候,心里是不是有一种热起来的感觉,像冬天烤火时那种温暖。但那火,后来一路烧到机舱的门板上,差点烧到全机人的命上。拿年轻人当耗材,这是这些人的手段。被洗过的脑子会用“牺牲”“正义”给自己找理由,可换个角度看,牺牲的是谁?正义又在哪?
这件事被公布之后,大家都在议论:坐飞机还能带什么?安检是不是更严了?那几个月,机场、车站到处是武警和警察,背影挺直。别说喷雾、打火机,连水都要在安检口喝一口再丢掉。有人抱怨麻烦,队排得老长,可一想到当天机舱里那股刺鼻的味道,抱怨也软了。
航空公司也绷紧了弦,培训里加了新的课:怎么辨别气味、怎么在拥挤的机舱里制服人、怎么和乘客沟通不引发更大的恐慌。那班机的机组拿了奖励,金额不小。第一个察觉的空乘也得了表彰。有人说钱给得多,有人说不过是尽职。可把命摁回来了,这钱真不算冤。
法院判了她和那个男人无期。判决之后,她像从人群里被擦掉一样,没什么消息了。想想她的父母,普通农人,手破了茧子也攥不住女儿的命运那条线。村子里大概也不愿意提,谁都不想在饭桌上再说起这事。那个中年男人的背景被扒了一层皮,发现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,这回翻车,正应了那句老话:常在河边走,难保不湿鞋。
这起事之后,反恐的弦在全国拉得更紧,尤其临近奥运。北京城里那段时间,街头的安检点像雨后春笋,城里人常说“连垃圾桶都换成了新的”。国外媒体也看到了风声,谈中国反应快,措施硬,细节却摸不清。也是,这种事,细节往往藏在沉默里。
十几年过去了,我们坐飞机早就习惯了把水扔掉、把充电宝拿出来、把皮带解开重新系上。每回排队,难免嘀咕两句:怎么这么慢。可说完也得老实伸胳膊过安检。谁愿意拿自己的安全去赌一个侥幸?
回到那个姑娘身上。她十九岁,那本该是第一次离家远行、在首都街头看风景的年纪。她也曾想当老师,黑板上写下“今天我们学一首诗”。后来学的却是把火带上天。她走错的那一步,路就断了。我们常说“可惜”,但光说可惜没用,得想想怎么让类似的孩子不再掉进去:学校里多点倾听,社会里少点冷漠,网络上少点鼓动多点劝止。听起来像老生常谈,可人命关天,就是这么朴素。
故事到这里不一定非得有个大结论。你我都知道,世界上不会没有坏心人,也不会所有人都在正确的轨道上。但我们还是要相信那名空乘的鼻子、那几位乘客的反应、以及一座城市、一群人的守护。至于她,那个在厕所里拧不开罐盖、手指发抖的小姑娘,假如当年在某一刻有人把她从那条路上拉回来,会不会有另一个结局?这问题没有答案,也许这就叫做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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